大局比起来,一个小女子的死活不过尘末,无须考虑。
既是尘末,偏生又要指望着去抵抗敌人的铁骑。
我站在原地发愣,直到有人出了声:“为何愁眉不展,碑文有缺漏?”
我抬起头怔住,不知何时郢王已经站在了我身边。
他手里提着一把扫帚,目光专注地盯着碑文,一笔一划认真看过。
我连忙低头行礼,回道:“碑文没有缺漏,以前只晓得殿下领兵打仗别有天赋,没想到书法天赋如此惊人。”
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
郢王嘴角微勾,指着碑文说:“这是我十二岁所作,如今写得更好。”
我有些哭笑不得,没想到郢王依旧如此活泼,怪不得四年后能走出佛寺,提剑上阵。
青灯古佛,未曾磨了他的性子!
“怎么?你不信?”
我本应该立刻回答相信殿下,并再拍出一堆繁华锦绣般的马屁。
可对上郢王澄澈的眸子,我心头许多杂念都消了,仿佛甩拖了一个重重的包袱。
“不信,除非您能给我看看如今的习作!”我两手一摊道。
话说出口,我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,心头开始忐忑,淡淡的悔意萦绕心头。
“当然可以,你父亲曾是甲辰年的状元,自任户部尚书以来,克己奉公,笔耕不辍,天下人接有所耳闻。作为其女,自然懂得赏鉴。”
他松开手里的竹扫帚,立靠在一棵树上,转身去取习作,灰扑扑的袍角与发丝随步伐而颤动。
我忽的心头酸酸的,四年前,他不过十六岁,和我如今一般大,就硬生生被亲哥哥圈禁进了佛寺。
他身份贵重,本不用做洒扫之类的粗活,恐怕还是为了融入佛寺。
越想越是觉得可怜。
可等他拿来习作之后,我的同情一扫而空,改为嫉妒。
上天竟然如此厚待此人,如今他的字清雅不失刚劲,就是我爹恐怕也自叹弗如,更别提我的那两笔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