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回怀城，却也没赶得上最后一面。
陈落云知道消息后回来陪我一起操办奶奶的后事。
葬礼很简单，家里也没什么亲戚。
养老院的护工交给我一个存折，用布包着。
钱不多，她一辈子也就攒了这么点钱。
存折里夹了一张纸条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——对不起。
她没上过学，不识字也不会写，不知道是找谁学的。
护工告诉我，她房间抽屉里塞了一沓纸，密密麻麻一遍又一遍写着这三个字。
或许是察觉到生命将逝，对她唯一的亲人生出了一些悔意吧。
捏着夹在存折里的纸条，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，似乎和这个世界的一处连接突然断了，有些空荡荡的。
我大学毕业后就送她去了养老院，她已经年老到走几步路就会呼哧呼哧喘个不停了，我的良知没办法放她自生自灭。
之后除了定期打到养老院的钱，我和她再没有联系，也没去看过她。
罢了，她已经走了，多想无益。
往事随风，泪也随风。
陈落云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女孩，心里溢满疼惜。
蜗牛壳又小又挤，他好容易哄着她伸出触角，怎么忍心让她再缩回去。
“采采，你想你妈妈吗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想她，却也不恨她。
“她在这个家的小十年时间，可以说也是在苦熬着。
“我爸常年在外打工，他们聚少离多，想也知道夫妻情分薄的很。
“第一胎生了女孩，奶奶动不动就阴阳怪气，话里话外贬低她没用，生了儿子后也没停止对她嫌东嫌西。
“我那时年纪小，连维护她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这样的家谁又能待的下去？跳出令人不适的环境是本能，是应当。”
她走的那晚我并没有睡熟，可我也没出声叫她，我向来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