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那是去年八月中旬一个夏夜凉爽的晚上,白天的暑热已基本散去,周围如同往常一样沉寂,我于这沉寂中度过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光。这于我本就有些麻木,早已习惯于此,也梦想着生活能有所改变,虽然一直在默默地努力却见效甚微。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有人给我打来电话,这于我确实惊讶,由于自己不可原谅的高傲与懒散早已疏远了那些不可多得的朋友,但如果有人打来电话还是非常高兴,疏于联系并不表示忘却。我一听竟是高连如,我的惊讶立刻变成了惊愕,他和我是同乡,大我好几岁,只是小时在家玩耍过。他十几岁就已经外出打工,至今大概也有十几年未曾见过,只是嗓音没有改变。我惊喜于这突来的电话,无论是什么原因和目的我都乐于倾听。然而自觉羞愧的是我竟不知他的真实姓名到底该怎么写,是叫连如呢还是叫联如,或是叫连雨或是其他什么,为了保守起见还是称他为连如吧。
“……你们那儿现在还招人么?”几句寒暄过后他突然用一种强装欢笑的悲凉语气问。
“这个……不太清……应该在招,前几天还见呢。”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竟是问这事,至于厂里招不招人我确实不清楚也不关心,遂慌忙回答。然而我的惊讶远不止如此,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?难道他也在K城,若是相隔甚远是绝不会这么问?况且他已经在外多年难道还没找到工作么?我满腹孤疑试探道:“你要来我们厂?”
“不,不是……是我老婆。”他急忙说。
“你老婆?她没找到工作么?”我更为惊讶。
“嗯,她已经辞职了。”
“那你呢,你在哪儿做事?”
“我……我又没进厂,都已经三个月没上班了。”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用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语气这样说。我非常清楚这种悲凉的语气后面隐藏着无法排遣的孤独与无助。
“你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呢?在外面没工作可不行啊。”我竟替他着急起来。
“我在这边带小孩走不开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