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,朱然的“车骑将军”与全琮的“卫将军”级别相同,都属于“三公将军”之列,并且车骑将军要略高于卫将军。
然而,在朱然看来,全琮仗着自己是孙权的女婿,经常对自己指手划脚!
就如这一次抵御汉军,考虑到全琮一月前的失利,孙权本已任命朱然为主将,偏偏全琮又来横插一脚!
于是,这支大军就有了两个主将!
关键是,两个主将的意见不能统一,还只能找陆逊出面调解,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!
从夷道出发时,陆逊一再叮嘱朱然,不到万不得已之时,绝不能拆看锦囊!
从这几个字来看,陆逊的意思是说,到了万不得已之时,如果夷水实在难以守住,就引兵退往咸丰城,引诱汉军追来。
很明显,屯于夷道的一万兵马,必然受到陆逊的秘密调遣!到了朱然退往咸丰之时,这支部队可能截断了汉军的退路,或者在中途设好了埋伏!
领会陆逊的意图之后,朱然大喜,对独自击退汉军充满了信心!
哼!全琮!老子这次不跟你玩!
这次击败蜀军的战功,老子一个人得!
哈哈哈!
……
在朱然全速开往恩施的同时,魏延令前将军张翼为先锋,引兵三千兵马沿江搜索前行,小心地开往沙木壤。
在张翼的后方,魏延和姜维引着大军缓缓前行,众将虽然累得气喘吁吁,可嘴上却闲不下来。
“魏将军,不是说顺江而下很方便么?特玛的!简直比汉中那边的栈道还难走!”
“廖将军,咱大汉没有那么多战船!”魏延无奈地摇摇头,却也不忘安慰廖化:“此时的江水又浅又急,就算让你乘船顺江而下,你也没那个胆!”
看着江面,廖化仍想着坐船,于是又向邓芝打听:“邓将军,你几年前那次出使吴国,好像是九月份吧?出了永安多久能到建业?”
“那次是乘船,确实方便多了!”邓芝停下脚步,指着江面,喘着粗气说道:“出了永安之后,大船一路顺水而下,日夜不停,只用二十天就到了建业!”
“卧勒个槽!”廖化又惊又疑,快步追上魏延:“魏将军!如果咱大汉有两千条战船,挑选七八月份兵出永安,一路顺水而下,岂不是畅行无阻?岂不是二十天就能杀到建业?”
“你想得还挺美!”魏延长吁了一口气,没好气地说道:“出了秭归之后,江陵、夏口、柴桑,一路上全是吴国的战船,你怎么畅行无阻?
再说了,就算江上没有吴国战船,你也过不了夏口!你是不知道啊,那里的江上插满了木桩,布满了拦江铁索,江底还沉满了铁锥,你怎么顺江而下?”
听到魏延的话,廖化瞬间就泄了气:“那……魏将军,咱们这次东征,准备打到哪里?准备抓多少奴隶?像我这安南将军,能分到多少钱?”
“这……我就不知道了,你问他!”
魏延指指姜维,廖化的嘴角动了动,终究没敢跟姜维说话。
自从大军从成都出发,姜维一直板着脸,众将再都没敢跟他说话,就算是征西大将军魏延,也没敢招惹他!
只有将军府的人才知道,在大军出征的头天晚上,栖凤楼的老鸨,竟然带人堵着将军府的大门:要账!
当时,整个将军府的人,特别是柳沅和诸葛果,他们看向姜维的眼神,全都怪怪的。
直到这时姜维才知道,就在那几天的时间里,魏延在栖凤楼的消费,竟然高达五万多铢!
如果是魏延一个人,就算他十二个时辰不停地吃喝饮酒,就算他每时每刻都有乐姬助兴、每时每刻都左拥右抱,这也花不了五万铢!
姜维哪会想到,十几个将军拖家带口,他们在栖凤楼的所有消费,先是挂在魏延的账上,然后全部转到了姜维的头上!
没办法,姜维早就跟老鸨签字画押,这笔账,他无论如何也赖不掉!
其实,将军府不差这点钱!
并且,柳沅和诸葛果也没有说什么!
可能没人知道,姜维在意的并不是钱!
姜维早就听说过:请人瓢娼,倒霉三年!
就算是过命的生死兄弟,最多只能借钱给他逛青楼,世上哪有“请人”逛青楼的说法?
当日,在魏延的逼迫之下,姜维请他一个人也就罢了,哪知稀里糊涂地请了十几个人!
这得倒霉多少年?
最夸张的是,因为“有人请客,随便玩”,那些家伙全都拖家带口,全都呼朋唤友,几乎把家安在了栖凤楼!
从老鸨提供的账单上看,光是姓“魏”的就有十几个人!
具体请了多少个人,到底要倒霉多少年,姜维实在不敢去细算!
估计,至少要倒霉一百年!
最让姜维郁闷的是,这个时代的人,似乎没有这种说法,全都觉得理所当然,全都不当回事儿!
以姜维的性格,自己要倒霉一百年这种事,他只会闷在心里,绝对不会大肆张扬。
所以直到现在,众将还以为是魏延请的客,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,整天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!
众将只知道姜维在生气,却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,也不敢去细问。
正是担心自己要倒霉,自从出永安之后,姜维非常谨慎,行军速度非常缓慢,直到七日之后,主力大军才行至沙木壤。
并且,大军屯于沙木壤之后,姜维担心自己的倒霉引起损兵折将,始终按兵不动,每日都是打探,打探,再打探。
“报……魏将军,姜将军!我军多路哨探已经确认,全琮和朱然一直没有动静!两个方向都没有吴兵埋伏!”
魏延示意校事退下,疑惑地问道:“姜将军,你到底在担心什么?如果再这样磨磨蹭蹭的,咱俩跟陛下立的军令状,恐怕……”
魏延没有说下去,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看得姜维心里发毛。
魏延和姜维立了什么军令状,众将并不清楚,此次东征的战略目标,众将也不清楚。
众将关心最多的,就是打胜仗,立功受赏,升迁加爵,其次就是多抓俘虏,多抓奴隶,然后送回永安卖钱。
魏延的催促,众将的期待,姜维也意识到,自己不能再拖时间了!
但是,即使不能拖时间,还是要谨慎而行!
毕竟,倒霉一百年这种事,谁也说不清楚。
魏延跟姜维商议后,厉声令道:
“张嶷、廖化!我给你们三千兵马,沿江多筑壁垒,如果秭归方向的吴兵杀来,务必死战!”
“诺!”
“魏昌、魏容、梁绪、梁虔,你四将各引一营兵马,每营间隔半日缓缓而行,至建始以北十五里屯扎;
不论何时,如果有吴兵杀来,绝对不能恋战,各营交替掩护,依次退回沙木壤!”
“诺!”
各将领命而去,其余众将没等来更多的军令,全都一脸懵逼,怏怏地退出军帐。
魏延摇了摇头,郁闷地说道:“唉!姜将军啊,这哪里是军令?你到底想干嘛?看你这部署,应该是想南进吧?
既然如此,我主力大军就该速速攻克建始和恩施,再以雷霆之势横渡夷水!如此缓慢而进,如何能成大事?”
姜维闭口不答,只是埋着头不停地削木头。
姜维如此“玩物丧志”,魏延一看就来气!
只不过,魏延对姜维的判断和计策还是比较佩服,在基本遵照姜维意见的基础上,他略微做了些调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