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算来,北疆军民断粮已近三月。”
“那这三个月,你们是怎么撑下来的?”江知意掐住手指。
“百姓靠最后一点粮食,没粮了就去找树皮、泥土,我们靠抢敌军的粮食、战马、还有马粮,实在撑不住了,就抓一把雪,塞进嘴里,勉强度过了这些日子。”
“所以现在,小小的北疆竟然集聚了近五十万人口?!”江知意粗略一算,牙帮子都疼。
“没有那么多,”林旬摇头,“病死的、饿死的、再加上战死的,如今活着的大概二十五万,将士9万,其中,伤兵近两万,民众十六万。”
“当然,这些将士里也确实有后来流民编入的。”
反正都是死,不如参军做个饱死鬼,可现下,军中也撑不住了。
“那将军是怎么回事?”
林旬抿唇,“是皇帝,当初高岚来犯,蒋总兵极力向皇帝陈词,言将军天生将才,又有数年与乌黎作战之经验,恳求皇帝认命将军为此战主将,当年的事,朝堂上不少人心知肚明,现在高岚进犯,他们慌了,生怕没人迎战,高岚直捣黄龙。于是,以陈阁老为首,数十位重臣跪请皇帝下旨,还将军清白,并任命为镇北大将军。”
“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罢了。”林柏撇嘴。
“但皇帝心里,早将北疆视为弃子,他恨我们殿下至深,在第二批送来的两万将士里,有他的死士。四天前的大战,我们将高岚人赶出三十里开外,回城时,从队伍后方射来一箭,直入将军后心。”
林旬林柏同时沉默,谁也没想到,同袍同泽,生死相托的弟兄里会有皇帝的死士,而且,一直隐藏到现在才动手。
帐内寂静,林柏忽然开口,他低垂着眸子,不敢看江知意:
“夫人,那些药,您还有吗?”
“林柏!”林旬压着声音,愤怒地叫了他一声。
伸手捂住他的嘴,就想将他拖出营帐。
那些药,药效奇佳,见所未见,怕是极其珍贵,来之不易,他怎么敢和夫人开口!
林柏垂着脑袋,顺着林旬的力道往后退。
夫人拿来的那袋药其实很多,但相较于军中的伤病人数却远远不够,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无理,只是刚刚去拿筷子,他经过了伤兵营,胡大夫和张军医将多余的药分给他们,有些重伤的兄弟发着高烧,满脸通红,眼神迷离,却一脸释然地笑道:自己大概活不了了,就不要浪费药,给轻伤的兄弟用。
那是跟着他一路从南域带到青云山,又义无反顾跟着他来援助将军的兄弟啊。
他家中还有父母妻儿,但,因为他是将军的亲兵,为了不暴露兄弟们的行踪,他能淡而笑之的和他说,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!
可是,妻子为他求的平安符他一直放在心口处,孩子幼时带的银铃他也缠在腰间。
果然不行么?果然是神药难求么?
也罢,万般皆是命。
这是江知意见到林柏后,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态。
这个人与林旬不同,林旬能很好的根据自己的身份,在与人相处时把握好那个度,而他,虽长着狐狸眼,似有七窍玲珑心,实际上,却爱感情用事。
“等等。”江知意叫住他们。
两人齐齐看向她,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芒,差点亮瞎她的眼。
“噗呲~”江知意忍不住笑了一声,随即板起脸:“你们是在给我唱双簧吗?”
“属下不敢!”两人抱拳弓腰。
“神药确实难得,”毕竟想大批量购药着实不易,她故意停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