止,卷轴上沾着褐色的血痂。
12
我在槐树下烧王秀云留在家里的棉裤,火堆里蹦出颗镀铜纽扣。红英用树枝扒拉灰烬,突然尖叫着后退——半张没烧尽的电报稿上,赫然印着李主任的私章。
“13日抵哈,交底片。”收件人地址被烧得只剩“东风旅馆209”。我想起老刘头说过,王秀云上个月去过哈尔滨,回来时军挎包里装着瓶雪花膏。
我们谁也没注意,老刘头的解放鞋正碾过窗根的积雪。他在等我开口,就像三年前等爸交出举报信时一样。
我选择当晚就去跟踪厂长,我往0376工牌许了一个愿:“爸,请保佑我”。
当晚我正跟着厂长一直到一家招待所楼下,厂长突然转身,手电筒光柱直刺我的瞳孔。
“陈建设?”厂长扯下口罩,举起手指对着我,“你爹没教过你,好奇心害死猫?”他脚边的麻袋像装着重物,拖在雪地上像一串省略号。
我的掌心和背冒着冷汗,一时僵在现场。当厂长掏出手枪时,招待所二楼突然传来破窗声——老刘头从窗口跃下,裹着那床发霉的棉被,像朵沉重的云砸进雪堆,刚好砸到厂长身上。
这是老刘头跟我商量好的事情,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厂长会拿着枪,情急之下老刘头只能跳窗救人。
枪声与警笛同时撕裂夜幕,我终于看清麻袋里的东西:二十七个标着泄压阀轴承,每个都嵌着致命的钢珠。
警察把害死父亲的证据摆在一起,天空上的雪粒子正簌簌往下掉。我抓起三枚钢珠塞进嘴里,喉结滚动的声音和磁带里父亲最后的吞咽声重叠在一起。
“127.5兆帕。”法医的圆珠笔尖戳破验尸报告,“陈国栋同志在阀门爆炸前,用身体堵住了喷口。”
老刘头的手电筒光柱扫过麻袋,二十七枚标着轴承在雪地上滚出放射状轨迹。他弯腰拾起一枚,突然狠狠砸向招待所墙壁——生锈的钢珠嵌进“工业学大庆”的标语里,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