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颂宜盛徐行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抄家流放后,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无删减+无广告》,由网络作家“覆鹿寻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夜色深沉。时值深秋,前往北境流放途中的一座破庙,寒风从破败的墙洞灌入,冻得庙中挤在一起的众人垂头丧气,瑟瑟发抖。江颂宜灰头土脸,披着沾满灰渍的薄衫,用冻僵的手捡起棍子,拨了拨眼前几乎要熄灭的火堆。又扭头去看躺在稻草堆上奄奄一息的祖母,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担忧。高热了这么多天,祖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。江颂宜今年十七岁,本是大晟国安阳侯府长房嫡女,祖父江靖是赫赫有名的安阳侯,也是战功卓绝的戍边大将军。十八天前,边关传来战报,安阳侯贻误战机,致使边关丢失十三座城池,二十万将士战死,安阳侯和长子江元麟亦在此战中身亡。晟帝大怒,下令抄了安阳侯府,侯府全员流放北境。流放那日,外祖父白家老太爷跑前跑后多方打点,负责押送的官差收了好处,一出京城就解了江家...
《抄家流放后,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无删减+无广告》精彩片段
夜色深沉。
时值深秋,前往北境流放途中的一座破庙,寒风从破败的墙洞灌入,冻得庙中挤在一起的众人垂头丧气,瑟瑟发抖。
江颂宜灰头土脸,披着沾满灰渍的薄衫,用冻僵的手捡起棍子,拨了拨眼前几乎要熄灭的火堆。
又扭头去看躺在稻草堆上奄奄一息的祖母,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担忧。
高热了这么多天,祖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。
江颂宜今年十七岁,本是大晟国安阳侯府长房嫡女,祖父江靖是赫赫有名的安阳侯,也是战功卓绝的戍边大将军。
十八天前,边关传来战报,安阳侯贻误战机,致使边关丢失十三座城池,二十万将士战死,安阳侯和长子江元麟亦在此战中身亡。
晟帝大怒,下令抄了安阳侯府,侯府全员流放北境。
流放那日,外祖父白家老太爷跑前跑后多方打点,负责押送的官差收了好处,一出京城就解了江家众人的镣铐和枷锁。
可即便如此,饥饿,寒冷,疲惫和对茫茫前路未知的恐惧依然折磨得他们身心俱疲。
体弱年迈的祖母冯玉珠很快就病倒了。
连发了几天高热,冯玉珠陷入昏迷。
众人很清楚,流放途中缺医少药,这样恶劣的条件,冯玉珠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祖母可能熬不过今晚,江颂宜眼眶一热,心里又酸又苦。
这时冯玉珠突然咳嗽起来。
江颂宜一惊,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胸口为她顺气,族中其他小辈也连忙凑过来,围跪在稻草堆边。
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,冯玉珠睁开眼,那双以往总是慈爱温柔的眼睛此时满是沧桑,她哑着嗓子开始嘱咐后事。
“老大媳妇,你性子和善,可侯府今时不同往日,到了北境,切忌像在京城那样轻信他人。”
“老二,你平日里只知吟风弄月,如今父兄战死,没有人能再为你兜底,人在屋檐下,该低头时要低头,太过清高只会害了你。”
“老三,你是个正直的,但脾气暴躁,要改一改,过刚易折。”
......
被点到名的族人无一不是红了眼眶,哀声唤着“母亲祖母”。
冯玉珠目光最后落到江颂宜身上,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手:“颂宜。”
江颂宜连忙握住她枯树一般的手,眼眶酸涩:“祖母!”
“侯府绵延数百年尊荣,养出一群富贵闲人,一朝没落,竟连个能掌家的男丁都没有。”
冯玉珠叹了口气,眼底满是牵挂,“祖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,往后,江家就靠你了。答应祖母,看顾好族人,至少、至少不能让江家在北境断了根。”
这话一出口,江家众人要么羞愧地低下头,要么神色微妙,眼含不服。
江颂宜迎着冯玉珠期盼的目光,生生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,用力点头:“是!颂宜定会护好族人,重振江家门庭!”
得了江颂宜这句话,冯玉珠放下心来。
心头悬着的那股气一松下来,她又开始咳嗽。
眼看祖母咳得撕心裂肺,连气都喘不过来,江颂宜心头一阵抽痛。
想起庙外的行李中有一瓶她自制的养颜丹,虽然不对症,但养颜丹成分里有几味药能缓解咳症。
就算回天乏术,她也希望祖母在临走之前能轻松一些。
江颂宜抽身跑出破庙,在行李中找到一个樟木箱,打开后把稍大点的东西搬出来放到一旁。
妆匣,铜镜,木枕......
江颂宜摸了半天才从箱子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,她起身就要回庙中。
这时黑暗中突然射出一只飞镖,擦着她的脸颊飞过,惊得她脚步一顿,厉声道:“谁!”
庙外寒风呼啸,无人应答。
就在江颂宜惊疑不定时,一支飞镖再次朝她身上射过来。
她侧身躲过,这回看清楚了,那东西是从刚才被她随手摆到一旁的铜镜中飞出来的。
江颂宜心脏狂跳,莫不是撞鬼了?
她捡起一块石头,朝铜镜砸过去。
石头没入铜镜,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,镜中传来“哗啦”一声清脆的碎裂声。
江颂宜一怔。
这铜镜有古怪!
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铜镜前,铜镜上蒙了一层夜露,她用袖子擦了擦,随即发现镜中倒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。
男子十分年轻,面容俊秀,留着一头短发,身上披了一件毛绒绒的白色袍子,手上还拿着几支飞镖,看着......不像晟国人,此时也正满脸诧异地透过铜镜打量她。
江颂宜向来胆子大,试探性地问:“你是何人?”
男子一愣,不答反问:“你又是谁?”
见镜中人竟然能和自己对话,江颂宜越发惊奇:“我叫江颂宜,是大晟人,你、你是仙是鬼?”
“大晟?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啊。”
男子皱眉,他敲了敲铜镜,“谁把iPad装里面了?为什么能跟陌生人开视频?还有,小姑娘你大半夜穿成这样,是在玩cosplay吗?”
江颂宜听不懂男子的话,困惑道:“何为iPad?视频又是何物?你到底是何人?”
男子见她神色不似作假,眯了眯眼睛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:“我啊,我是妖怪!”
“妖......”江颂宜微微睁大杏眼,目光落在他毛绒绒的袍子上:“狐妖?”
男子表情玩味:“对。”
“这世上真有妖啊......”江颂宜喃喃自语。
庙中再次传来冯玉珠的咳嗽声,江颂宜顾不上其他的,放下铜镜快步跑回破庙。
喂冯玉珠吃下养颜丹,可她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,反而咳得越发厉害,甚至呛出一口血,脸上隐隐泛出死气。
族中有女眷见状哭了起来,几个叔伯也悄悄用袖子拭了拭眼角。
看着祖母受罪,江颂宜心里又乱又难受,倏地想起曾经看过的志怪话本,书生用寿元为代价,向狐妖许愿,如愿以偿高中状元。
她能不能也用寿元换祖母好起来?
想到这里,江颂宜转身奔出破庙,拿起铜镜用袖子擦了擦:“狐、狐妖公子,你在吗?”
过了一会儿,镜面上显出男子的面容:“干嘛?”
江颂宜三言两语把祖父爹爹战死,举家流放,祖母病倒的事说了,恳求道:“公子,小女子愿用十年寿元换祖母康健,求公子帮帮我!”
庭州位于大晟最北的边境线上,一年有六个多月时间都处于严寒。
这里气候恶劣,物质匮乏,而且接壤的小国不乏野心勃勃者,每年都会爆发几次大大小小的冲突,殃及平民。
加上缺衣少食,死人在这里是最常见不过的事。
众人验过身份进入庭州城,许顺将他们交给负责安排流放犯人的庭州将领就离开了。
将领还是头一次见从京城千里跋涉到北境,还能全须全尾一个不落的流放犯人,带他们去落脚地的路上,多看了江家人好几眼。
落脚地是一座黄土砌的院子,为了抵御风雪和严寒,光是墙就有三尺厚。
因为太久没人住,里面荒凉破败,蛛网横生。
将领简略地说了一遍流放到此地的犯人需要遵守的规矩。
不能离开北境,不能私自出城。
若有要事出城,需要向当地官府提交申请,得到批准了才能离开。
每十天需要向当地官府报备一次,确保他们没有逃走。
若有人出逃,留下的其他人都会被牵连坐牢。
另外,在城中一切生活开销自理。
将领说完就走了,留下江家人站在四面漏风的院子里面面相觑。
本以为流放路上就已经够艰辛了,没想到进了庭州城,真正的考验才正式开始。
这里要什么没什么,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,而他们一路跋涉过来,身上值钱的东西所剩无几。
十几口人,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,更别提接下来要怎么过活。
一想到余生都要在这个又穷又冷的鬼地方度过,众人顿时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,垂头丧气。
江颂宜把大家的担忧看在眼里,拍了拍手引来注意:“打起精神来,都别愣着了,把院子清理一下,能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......
娘,二婶母,你们负责安置祖母,二叔三叔,你们把东墙那个破洞堵上,三婶母带大姐姐和三妹妹去清理厨房......”
随着江颂宜一道道吩咐,众人像找到了主心骨,勉强振作忙碌起来。
这时江景臣跑进来:“二姐姐,那个绿眼睛大叔快死了。”
江颂宜微微一顿,当机立断:“走,去看看。”
受伤的异邦男人暂时安置在外头的柴房,被咬伤短短几个时辰,他发起高热,嘴唇干裂浑身发抖,嘴里不断说着胡话,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。
江颂宜让异邦女人解开他腿上包扎着的伤口,一看之下,她眉头紧皱。
那是很严重的贯穿伤,狼牙在男人脚踝处留下四个血洞,伤口肿胀,渗出的血颜色发黑。
狼牙有毒!
如果不及时处理,男人这条命就保不住了。
江颂宜从小跟着京城四诊堂的老大夫学医,处理伤口对她来说不难,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她身上没有药。
江颂宜看向异邦女人,把情况如实跟她说了:“你有银钱吗?我们得买些药。”
女人为难地摇头。
跟商队走散,马也受惊跑了,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马背上。
江颂宜犯了难。
没钱没药,看来想救这个异邦人,只能向盛公子求助了。
想到这里,江颂宜对女人道了声“你且等等”,转身走出柴房。
江家众人都在忙着收拾院子,只有不良于行的江韫玉相对清闲。
江颂宜叮嘱他为自己守门,她则取出铜镜进了一间房间,将门反锁后,抹开铜镜。
盛徐行不在铜镜前,江颂宜轻声唤了几句,他才顶着一头睡得东倒西歪的头发,打着哈欠出现。
一看江颂宜所处的房间背景,盛徐行问:“你们到庭州了?”
江颂宜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——盛徐行赤裸着上身,没穿上衣。
“对,已经到了,盛、盛公子,我在路上救、救下一个异邦人,他被狼咬伤脚踝,性命危在旦夕,您能否帮忙买一些处理伤口的药来?”
“被狼咬伤?”盛徐行被叫醒,强行开机的脑子有些迟钝,“那得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。”
他说着看向江颂宜,正琢磨着没有医学基础知识的自己该怎么教江颂宜给伤者注射疫苗,却见她目光躲闪,不敢正眼看自己。
盛徐行低头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膀子。
他立刻跳起来,双手抱住胸口,一迭声说“抱歉我不是有意的”,转头抓过一旁的毛衣套上。
有了这么一遭,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,盛徐行转移话题:“你等我一会儿,我去买药。”
两刻钟后,盛徐行去而复返,把手上的东西投递过来,并教江颂宜怎么处理伤口。
“这个是肥皂水,先把伤口里的污血挤出来,用肥皂水冲洗一刻钟,再用医用酒精涂抹伤口,伤口不可以包扎,操作全程都要戴上医用手套。”
盛徐行说着,拿起狂犬疫苗和破伤风,想了想,掏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个教人怎么在家注射针剂的视频,然后把手机投进铜镜:“你按着视频教程操作。”
江颂宜接住手机,好奇地看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物件,随即被里面发出的人声吓了一跳。
她震惊地看着屏幕上会说话会动的小人,不明白是怎么把他们装进这个小小的盒子里的。
但随即,她被视频里的内容吸引了,看得入神。
五分钟的教学视频结束,江颂宜心里有底了。
她将手机还回去,拿起药匆匆走出房间。
在回柴房前,江颂宜让白令容支开异邦女人,免得被她看见这些药品,暴露铜镜和狐仙的秘密。
按照盛徐行的吩咐和视频教学,江颂宜给陷入昏迷的异邦男人清理伤口注射狂犬疫苗和破伤风。
因为是第一次操作,难免紧张,等注射完毕,大冬天她出了一身薄汗。
收拾掉药品包装,江颂宜呼出一口气。
能做的她都做了,能不能活下来,就要看这个男人的造化了。
处理好异邦男人的伤口,江颂宜回到房间,反栓门打开铜镜。
先前男人的情况容不得耽误,她拿了药就走,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盛公子道谢。
然而这次打开铜镜,盛徐行不在,铜镜前挂了一张印着繁体字的白纸——
“我出去买些东西,两个时辰后见。”
这让江颂宜莫名有些感动。
“你这个办法不错,不图眼前小利,注重可持续发展。”盛徐行说,“既然东西有了合理的出处,咱们想想接下来卖什么。”
江颂宜把自己的想法道来:“据我这些日子观察,庭州患冻疮的人十有八九,当地人用骆驼油治疗,但效果甚微,远不如您在流放路上赠予我的冻疮膏好用,您能否为我寻一些冻疮膏来?”
“没问题。”盛徐行痛快地答应下来,见江颂宜小口小口吃完鸡腿,他又递了一个蛋挞过来,“尝尝这个。”
江颂宜接过,咬了一口,立刻被酥嫩香甜的蛋挞俘获了:“盛公子,这是何物?”
“蛋挞。”盛徐行说,“你要是喜欢,我下次多点几个。”
江颂宜捧着蛋挞,轻轻点头道:“有劳盛公子。”
“你别总跟我这么客气。”盛徐行说,“帮你是我自愿的,你安心受着就行。”
“可是太过理所当然,便失了分寸,这样不好。”江颂宜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,“古人云,投我以木瓜,报之以琼琚,您愿意帮我是您心善,我不能仗着您心善便心安理得坐享其成,这跟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?”
她解释得认真,落在盛徐行眼里,他觉得铜镜那边的小姑娘像个小古板,固执中透出几分可爱。
“算了算了,我说不过你。”盛徐行无奈一笑,“你早些休息,我去药店转转,看看哪种冻疮膏最好用。。”
“好。”
盛徐行做事效率依旧很高,第二日便传送过来五箱冻疮膏。
一箱五十瓶,盛徐行细心地选用小瓷瓶包装,只要除去瓶子上贴着的标签,就跟这个时代的产物无异。
江颂宜打开其中一瓶嗅了嗅,冻疮膏散发着一股草药味,微苦,并不难闻。
想到今日的计划,江颂宜心下微顿。
用过早饭,江颂宜安排花想容带着几个姐妹继续到城门口摆摊卖奶茶。
二叔和三叔挑桶去收牛奶,买茶叶。
白令容,许卿如,不良于行的江韫玉和年纪最小江景臣几人在家,给奶茶粉换包装袋和去掉二百多瓶冻疮膏瓶身上的标签。
她则揣着几瓶冻疮膏出门。
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,庭州天气愈发寒冷,一出门江颂宜就打了个哆嗦。
她拢紧身上灰扑扑的外衣,注意到对面沈家的门打开一条缝,门后露出一双眼睛,悄悄打量着她。
江颂宜装作没看见,关上门走了。
她去了位于城东的庭州驻军军营。
到了军营门口,立刻有将士拦住她:“干什么的?”
江颂宜道:“军爷,我找陈扬,劳您帮我喊一声。”
她说着,悄悄往将士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。
将士收了银子,眉毛一挑,撂下一句“等着”,转身进军营去了。
不过片刻,将士回来了,身后跟着一个男人,正是奶茶摊子开张第二日,砸了摊子的守城将士。
江颂宜还是从光顾摊子的客人口中得知此人的名字。
和名字一起传入她耳中的,还有陈扬平日里狐假虎威,但一看到军衔比他高的上峰就怂的作风。
陈扬到了江颂宜跟前,立刻认出她是谁。
想起那日在奶茶摊子上吃瘪的事,陈扬脸色微微一沉。
却碍于江颂宜疑似跟王贺沾亲带故,他不好发作,只道:“找我何事?”
江颂宜目光从他皲裂的手背上扫过,一开口脸上带了三分笑意。
“陈大人,那日在摊子前民女多有得罪,今日来此,一来是想向您道个歉,二来,有桩赚钱的买卖想跟您合作。”
陈扬皱眉,自动忽略她前面那句:“赚钱的买卖?”
“对。”江颂宜从怀中取出一瓶冻疮膏递上,“民女和家人来庭州途中救下两位乌犁商人,昨日那商人的亲眷来接走他们,为表谢意留下这个冻疮膏,我和家人用过之后觉得效果比之骆驼油要好得多,不知道军中将士需不需要。”
陈扬这回算是听明白了,这女子来道歉是假,想通过他做军中生意是真。
他冷冷一笑,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:“走走走!你一个罪奴,仗着王将军的关系在城中摆摊已是违律,还想把生意做到军中来,你这不是害我吗?赶紧走!”
他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,江颂宜见状也不纠缠,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也罢。”
她将那瓶冻疮膏塞到陈扬手中:“大人不愿便算了,这瓶冻疮膏就当是民女的道歉礼物,听说这东西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,请您笑纳。”
说完,她不待陈扬回答,对他福了福身,转身离开。
陈扬看着她的背影,眉头一皱,扬手便想将冻疮膏扔掉。
但想到她那句“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”,他又顿住了。
罢了,带回去试试,反正是白得的。
离开军营,江颂宜直接去了城门口,加入忙碌的奶茶摊子经营。
江玉桢知道她今早是去为冻疮膏找销路,见她回来,低声问:“二姐姐,找到卖冻疮膏的门路了吗?”
江颂宜笑了笑:“找是找到了,不过得等两日才知道行不行得通。”
江玉桢知道这个二姐姐做事向来有章程,听她这么一说,便不再操心此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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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颂宜本以为陈扬要用几天冻疮膏,见识到它的效果才会来找自己。
但只过了一夜,次日他便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奶茶摊子前。
因为有过被他砸摊子的经历,陈扬一身军服来到摊子前时,除了江颂宜,江家几位女眷纷纷变了脸色。
陈扬一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,再一想到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,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。
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叫走江颂宜,只能当着食客的面装模作样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,高声道:“你们这摊子用明火,切记注意安全,天干物燥,别引发火灾。”
江颂宜上前道:“是。”
陈扬绕到摊子后,装作在检查用火安全。
见江颂宜跟过来,避开食客的视线,他低声问:“你那冻疮膏想怎么卖?”
江颂宜闻言,知道这事妥了。
她直言道:“一两银子一瓶,我供货,您带到军中卖给将士,咱们三七分成。”
盛徐行睨他一眼:“明白人不说糊涂话,您用忽悠外行人的态度来忽悠我,我能不急眼吗?”
顾时章脸上闪过一丝心虚,随即理直气壮道:“你拿出去外头卖最多不会超过六百万,我开五百万不算忽悠你。”
盛徐行笑了:“我不卖。”
顾时章犹豫了一下,加价道:“六百万。”
盛徐行还是摇头。
“七百万!”顾时章咬牙,“这东西的历史意义远比它的商业价值要高,七百万是我能出的最高价格,再抬价我就亏了。”
盛徐行眼底露出几分狡黠:“你想买去做研究?”
顾时章一看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憋着坏呢,板起脸说:“跟你没关系,你就说卖不卖吧,只要你同意,我现在就让人给你转钱。”
盛徐行摇头。
眼看老爷子急眼了,他才慢条斯理地说:“东西不卖,但是可以借你,不仅是这本书,我还能拿到不少大晟王朝保存完好的文物,都可以借你做研究。”
顾时章眼睛一亮,随即上下打量着盛徐行:“你会这么好心?说吧,有什么要求。”
盛徐行微微一笑:“研究的时候带上我,所有资料我都要共享。”
顾时章犹豫了一会儿,同意了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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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晟王朝,庭州城。
天刚蒙蒙亮,江颂宜起床为今天的奶茶摊子营业做准备。
熬糖浆,煮红茶汤和红糖珍珠,忙忙碌碌两个时辰,总算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,四人推着独轮车前往城门口。
摊子刚支起来就陆陆续续有客人光顾,半天时间卖出去一锅奶茶。
生意肉眼可见地比昨天还要好。
就在江颂宜忙忙碌碌时,有两个身穿戎装,看模样是庭州当地守城将士的男人过来了。
其中一人大马金刀地往摊子上一坐,扬起下巴问:“这卖的什么东西?”
江颂宜第六感向来强烈,她直觉来者不善,谨慎地如实道:“回军爷的话,这是奶茶。”
“奶茶?”
“对,用牛奶和茶叶熬煮的饮品,我给您倒一碗尝尝。”
她转身倒了一碗送到男人手中,对方抿了一口,露出满意的神色,随即将碗中的奶茶一饮而尽。
“味道不错。”男人上下打量着她,“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?”
江颂宜道:“我们一家人前几日才到的庭州。”
男人眯起眼睛:“流放来的?”
江颂宜从对方这句话中听出了找茬的意思,她小心翼翼点头:“是......”
她话还没说完,男人猛地将手中的瓷碗掷在地上,“哗啦”一声,瓷碗摔得四分五裂。
男人厉声道:“戴罪之身不能做生意,你们不知道吗?”
江玉窈和江玉桢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得尖叫连连,和花想容挤作一团,白着一张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。
江颂宜也是脸色骤变。
摆摊之前她就预想过会遇到这种事。
城中有不少流放过来的犯人,平时会卖一些自己做的绣品和吃食。
这种事只要没人举报,城中巡逻的将士不会找麻烦。
毕竟犯人也要在城中活下去。
她们摆摊第二天就被盯上,大概率是摊子生意太好,她们又没有提前交“保护费”。
江颂宜反应过来,连忙将早上到现在挣到的所有铜板都拿出来,往男人手里塞,低声道:“官爷,是我们不懂规矩,这就收了摊子......”
男人掂了掂铜板的份量,不屑地嗤笑一声,反手将铜板拍落在地,轻蔑道:“打发叫花子呢?”
说完,他猛地把江颂宜拨到一旁,抬脚就把摊子给踹翻了。
在喝奶茶的客人见状,不想招惹麻烦,放下碗连钱都没给就跑了。
江颂宜看着这一幕,既害怕,又愤怒,袖子下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难怪沈芸说流放来的犯人在庭州生存不易,生意稍微好一点就要被针对,这是完全不给她们半点盼头。
眼看男人踹完摊子,又去掀煮牛奶的土炉子,江颂宜咬咬牙,正要上前阻止。
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:“住手!”
江颂宜立刻回头,在看到王贺带着两个家丁走过来时,她连忙站了起来。
那两个将士见了王贺,一改嚣张的态度,连忙躬身作揖:“王将军。”
“见过王将军。”
王贺往摊子上一扫,一眼就知道这两人刚才干了什么,他冷声道:“谁允许你们欺压城中百姓,将这里收拾好,回军中领二十军棍去!”
其中一人不服气道:“王将军,这几个女子不是城中百姓,是流放来的犯人,庭州有律,戴罪之身不能做生意。”
王贺冷笑:“你是将军我是将军?需要你来教我做事?”
意识到王贺在护着这几个女子,那两个将士纵然满脸不服,却也不敢说什么,只能把踹翻的摊子扶起来,灰溜溜地离开。
待那两人走后,江颂宜上前对王贺福了福身:“多谢将军。”
王贺连忙虚扶了她一下:“江二姑娘不必多礼,该道谢的人是我。”
江颂宜想到自己给出的那几颗药:“令郎的病......”
“见好了!”王贺说起这个,眉开眼笑,“退了热,咳症也缓解了许多,今早嚷嚷着说要喝肉粥......江二姑娘,多亏了你!若是没有你,我儿可能熬不过这道坎。”
江颂宜微微一笑:“令郎好转了就好。”
想起自己前日又是拒绝帮她,又是质疑她给的药,王贺讪讪道:“江二姑娘,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是王某的不是,王某在这里给江二姑娘道个歉。”
说完,他拱手作了一揖。
江颂宜深知自己已经不是安阳侯府的二小姐,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,受不起这一礼,她连忙侧身避开半步:“将军言重了。”
王贺见她确实不介意,心中感慨果然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姑娘,气度大。
他道:“江姑娘放心,我会吩咐下去,让手底下的人看着,以后你想在城中做些小生意就做吧,只要......”
他斟酌了一下用词,“只要不是太引人注目就好。”
江颂宜明白,他这是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给她开了后门。
“多谢王将军!”
“江姑娘,其实王某今日过来,还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许卿如性子泼辣,说话向来刻薄。
以往在侯府,她顾忌着江颂宜父亲江元麟是侯府世子,将来是袭爵的大家主,所以不敢放肆。
如今江元麟已死,举家流放,她没了顾忌,加上气恼江颂宜不听劝告,白白错失三千两白银,嘴上便越发尖酸。
白令容听不得她这么说自己的女儿,辩驳道:“颂宜是个聪明孩子,她这么做,定有她的道理......”
“什么道理能比真金白银来得实在?家里都穷到要讨饭了,连件像样的袄子都买不起,她倒好,把送上门来的银钱往外推......咱们没偷没抢,凭本事得来的谢礼,为什么不能收?”
白令容知道这事江颂宜不占理,声音弱了几分:“颂宜不是收了那狼牙吗......”
一说这个,许卿如更气了:“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你们也信?乌犁山高水远,那大胡子一年能来几回?还是说,咱们家颂宜真有那么大本事,能跑到乌犁去找人家兑现承诺?”
江颂宜听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,转身吩咐身后的江景臣:“景臣,去把大门关上。”
江景臣应了一声,快步走到门口,将大门关上。
众人一看江颂宜这举动,知道她是有话要说,立刻竖起耳朵。
江颂宜看向许卿如,不紧不慢道:“二叔母,你可知庭州城有多少流放来的罪奴?”
许卿如皱眉:“不知道,这与我何干?与此事何干?”
“庭州常住人口一万两千人,过去二十年流放而来的罪奴有四千多人,这座城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戴罪之身。”
许卿如不解道:“那又如何?”
“同为罪奴,大家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,低贱得宛如草芥,我们家突然发了一笔横财,其他罪奴会怎么想?”
许卿如下意识道:“们还敢上门来抢不成?”
“他们敢。”江颂宜道。
许卿如一怔。
“被当成牲畜压迫了这么久,吃不饱穿不暖,处处低人一等,很多人别说道德品行,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。
咱们在庭州城没有根基人脉,不仅守不住这笔钱,这三千两银子还会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。”江颂宜道,“巴图尔给我们送银子时,门外有人在偷听。”
许卿如脸色微变。
厅中其他人也愣住了。
他们倒是没注意,也没往这处想。
“可、可就算不要银子,你让那大胡子给点其他东西,哪怕要得少一点也好啊。”许卿如不甘心道,“要个一二百两的,不比那不值钱的破狼牙来得实在?”
江元柏也道:“是啊,颂宜,咱家现在有多缺钱你是知道的,我前些日子买文房四宝作画用,最次的纸张都要二两银子,那么多张嘴要吃要喝,公中那点钱着实不够花。”
江颂宜解释道:“狼牙是意外所得,我从未想过找巴图尔兑现承诺,我要的是巴图尔答应配合我在城门口演一出戏。”
在旁边闷不吭声的二哥江怀川插嘴道:“颂宜,你这就更不靠谱了,先不说巴图尔一年来不了庭州几次,就算来了,他一个外邦商人,如何能管大晟的事?你找错靠山了。”
江颂宜微微一笑:“不,我没打算依仗巴图尔做靠山,让他陪我演戏,有别的用意。”
许卿如问:“什么用意?”
“狐仙公子有许多庭州没有的新鲜玩意,想拿出来卖,就得解释清楚东西的来处。
今日巴图尔在众目睽睽之下陪我们在城门口演了一出戏,让庭州人知道我们对一个外邦商人有恩。
以后凡是狐仙公子送过来的东西,都可以说是巴图尔供来的货。”江颂宜道,“乌犁路途遥远,就算有人存疑,总不能亲自去乌犁求证。”
她说完,厅内陷入沉默。
许久,祖母冯玉珠开口了:“这个主意好。”
其他人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,也纷纷点头:“对,还是颂宜脑筋灵活。”
“这么一来,咱们家挣的钱有正当来处,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吃肉了,连件厚实些的衣服都不敢穿了。”
许卿如见众人都认同江颂宜的做法,心里虽然不屑,却也只能悻悻地闭嘴。
江怀川问:“颂宜,你接下来打算卖什么?”
江颂宜想了想,道:“卖冻疮膏。”
庭州寒冷,很多人手脚和耳朵都长了冻疮,冻疮膏在这里有市场。
江怀川若有所思地点头,又问:“还是摆摊卖吗?”
江颂宜摇头:“不,奶茶四文钱一碗,这么薄的利润都能惹来旁人眼红,冻疮膏定价不低,若是公然拿出来卖,定会招来麻烦。”
“那要怎么卖?”
江颂宜心里有了计划,但不确定实施起来顺不顺利,只道:“我再想想。”
跟众人解释清楚不收巴图尔银钱的顾虑,江颂宜回到奶茶摊子继续忙碌,直到傍晚才收摊。
回到家,江颂宜清点了当日营收。
虽然白日经历刘记奶茶抢生意,那对祖孙闹事,好在下午来了两队几十人的大商队,一共卖了六百多袋奶茶粉,今日营收将近四两银子。
把所有的铜钱串起来收好,江颂宜关上门,抹开铜镜。
盛徐行正在啃一只烤成金黄色的大鸡腿,桌上摆了好几个盒子,上面印着“肯德基”字样。
见江颂宜来了,他二话不说,戴着手套递过来一只鸡腿:“尝尝。”
一见面就被塞了只大鸡腿,江颂宜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。
但想到盛徐行不拘一格的性子,她又坦然了:“谢谢盛公子。”
两人一边啃鸡腿一边交流。
江颂宜如往常那般,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盛徐行。
盛徐行听得很认真。
得知她没收巴图尔给的三千两银子,反而请他带着商队在城门口帮忙演了一出戏,他立刻猜到江颂宜的用意。
“这么一来,以后我送过去的东西就可以说是异邦商人送来的,你就能光明正大拿出去卖了。”
江颂宜闻言,脸上漾出浅浅的笑意:“对。”
她跟盛公子相识不过数月,他却比江家人更了解她的所思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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